瘾欢大体上，我还是个肤浅的人。
我看不了话剧，去不了各种艺术展会，拍不了明亮的照片，画不出灵动的眼神，更说不出隽永的哲理。我常常，只能在自己的世界里钻营。所以，看到的也都是自己笨重且摇晃的灵魂，以及它倒影出来的纷飞尘世。
我喜欢会抽烟的M，这也许就是肤浅的一面表象吧。
小一些的时候，我希望把事情做得周到妥帖。每次和M约会的时候，尤其是初次约会，我会细心地问对方会不会抽烟。如果会的话，我就会带上一包她喜欢的烟去赴约。
会抽烟的M还挺多的。
男人的“粗鄙”是极度相通的，比如在“事后一支烟”这件事上。如果对方会抽烟，我一般会在事后和她一起点一根烟。那个时候，我们极度公平，公平到我会把音量压到平和，聊一些各自的往事或者关于这段关系的反思。情绪和思考顺着烟雾，以及松懈下来的大脑，就容易轻轻柔柔地从嘴里冒出来。关于她的，柔软的，或是忧郁的，甚至那些暴戾悲痛的内心，都能在烟雾里看得真切。
虽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总觉得M也多是虚伪的，在欲望面前变成你需要的样子，也容易讲了自己没思虑周全的承诺。因为我常在烟草里把心里的话说得很透彻，所以我也愿意相信她们抽着烟的时候说的那些话，起码她们说出来那会儿是真心的。以己度人常会出错，但大部分人都在这样了解与判断别人的想法和动机。
归结到根上，或许，我只是喜欢对方能在轻柔散漫的时间里，把生活中真实的自己也端上来让我瞧瞧。即便是SM关系，我也想看清楚你。那些关于探索与捉摸不定的刺激留在第一次就够了。之后的刺激，应该像一股滚烫的铁水，顺着你身体上的沟壑，准确地被浇筑到你欲望的缝隙里。
艺术来源于生活，同时，艺术也在影响着人们看待生活的方式。太多电影和小说，把正在抽烟的女人描画得极尽妖娆多情。所以，抽烟的女人在我心里一直是性感的，更何况是抽烟的M。
我喜欢深深地抽每一口烟，让烟气填满口腔，再慢慢疏漫出来，所以我抽烟很快。每次和M一起抽烟，我总是先抽完，然后慢慢抚摸正在抽烟的M。那对我来说，是一件符了诗意的事。远方太奢侈，我只能沉醉于某些关于诗意的片段，才不至于让自己的灵魂太过枯槁。哎，谈及灵魂，却又是没意思的。
也有不会抽烟的M，会好奇地要抽几口叼在我嘴上的烟。与其说这件事很亲密，倒不如说它可爱。她好奇你的同时，也在好奇你嘴里吐出的烟雾，也想感受你的感受，这样的想法像那些刚刚会走动的孩子一样，会扒拉开你嚼动的嘴，想要吃到你嘴里的味道。
前几年的夏天，傍晚走在暑热的上海街头，我拉住身边的W，说我想蹲在路口抽一支烟。她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眼眸里都是笑意。见我点起烟，她佯装躲开几步。我丢给她一些，同样佯装的怒气。她便跑了过来，夺走我手上的烟，把它架在食指和中指的指缝底部。她抽了几口进嘴就马上吐出来的烟，装着男声的腔调要调戏我。我俩都笑得十分大声，惹得路过的行人以为我俩是一对傻子。
抽烟，W只会一点点，但这一点点就够了。后来见W，我抽烟就经常把烟头夹在食指与中指缝隙的底部，让手掌能捂住整个嘴巴，装出一副忧郁的样子。每次都把W惹得前仰后合。那是一个多快乐的人啊。那又是一段很快乐的时光。
大学刚毕业那会儿，我才刚刚开始自称S。同样是夏天，我和一个M约在咖啡馆见面。我远远地看着她向我走来，她的头发蓬松地挂在头上，像是一卷被揉坏了的卫生纸。她粉色的T恤上还闪着塑料片的白光。她在我对面坐下，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了她的黄牙。她问我抽不抽烟，我说我不抽，她便自己点起了烟。那时候我确实不抽烟。
她看起来年纪比我大一些，说话却奶声奶气。在我们快要离开的时候，她甚至想扭头吻我，我躲开了。我似乎能闻见她嘴里让人不适的烟碱味道。
所以，我大体上就是个肤浅的人。我只是喜欢我中意的M抽烟。我也只是喜欢，我中意的M在我面前能够真实与放松。当然，我也只会喜欢，那个我中意的M，来抢我嘴上的烟去抽。
你如果是我厌恶的人，那你就算把烟抽得“出神入化”，我也是不会喜欢的。害，其实这道理再浅显不过了。喜欢怎么可能是剥离出来的某一个单一因素呢。所以对于S或M，你首先得是那个，站在那说起话来，举手投足都会招惹他喜欢的人呐。
不过，我依旧还可以说，我喜欢会抽烟的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