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调教=TJ
01 “调教已死”
你可能不信,我作为一名专业的SM博主,我不喜欢“现实调教”。
“调教”这个词很微妙,是让你改变,让你被驯服,去找一个特定的人,去一个陌生的空间,依ta的,听ta的,放肆地搞一些仿佛不能被这个现实世界所容纳的动作。
以前,我是很热衷于搞一些仪式感的东西,比如拟定一份SM契约,如果我的法学院老师看到,能气的吐血三升,挣扎着把我的合同法成绩在教务系统里改成0分。
可是慢慢地,现实TJ像是枯萎了一般离开了我的世界。
一来,随着独立膨胀起来的领地意识让我充满了攻击性,即便为谁双膝跪地俯首帖耳,内心都有一个小人觉得自己非常滑稽而忍不住笑场;
二来,长期浸yin在对SM技术的研究里,让我对技术彻底脱敏了。我一个妇科男医生朋友说,刚入行的时候那几年被棘手的生殖器问题掏空了激情,导致自己一度产生了房事障碍。我觉得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我真的忍不住矫正对方操作蜡烛和绳子犯的错误,并悉心传授对方HPV预防小知识和安全套选购指南,画面一度十分尴尬。
M的乐趣在于享受未知的惊喜和被控制感,所以蒙上眼睛的PLAY才显得那么迷人。但是做一个“全知全能”甚至以科普技术为业的M,就非常要命了,我的世界不剩惊喜,只剩下挑三拣四和技术分析。
02 “两米的双人床”
去年的十二月很残忍,我过得很落魄。
我去广西出差,白天泡在浓烟滚滚空气刺鼻的化工厂里做尽职调查,夜晚一个人睡在空荡荡的酒店里。
那时我刚分手,前任不时还会换不同的手机号避开黑名单限制打来夺命连环call,“哀求”我复合。我的前任是一个极度聪明而且擅长用自己的逻辑打击到对方哑口无言的人,如果他未来事业有成,那一定是个枭雄。彼时他滴水不漏地指出我在感情中犯下的各种错误让我感到自责,并表示他已经牺牲了一切原谅我,提醒我抓紧时间好自为之地复合。
本是好聚好散的分手,在两个月后吵得撕心裂肺你死我活。
我恨透了酒店那张两米的大床,让我无法入睡。尤其在一只失魂落魄的单身狗眼里,两米大床这种设计是非常反人类的——我在家睡和宿舍床铺同一规格的0.9只容一人的床铺,让人非常有安全感;而让夫妻或情侣共枕而眠的床以1.5米至1.8米为佳,相互可以触及的宽度充满了人间烟火气;但两米的大床空空荡荡,无边无际,仿佛它的使命只有颠鸾倒凤一项。孤零零躺着,觉得自己在被床嘲讽。
我的读者群里卧虎藏龙。有一个很可爱的男孩子,给每一个群友都做了精致的定格动画。我问他可以帮我做吗,他旋即为我的公众号做了一条最长最有趣的动画。动画里的一群小人都簇拥着祝福兔叽。
那条动画热闹又开心,里面的兔叽一点儿也不孤单,哪儿像动画外,失魂落魄的我。
失眠的第四夜,我翻透了通讯录,犹豫着找到那个做动画的男孩子。
“伤心的兔叽同学,我有没有什么能做的,能让你快乐呢?”
“这床太大太讨厌,我睡不着,我恨不得报复这张床,搞那些把床单滚遍的事情。”
我近乎无理地在深夜,肆无忌惮地叨扰陌生又善良的男孩子。
出乎意料,他温柔的声音承接下来,陪我聊了聊“让我开心的事”。我从咯咯咯地笑,变成从床的这头滚到那头,把头深深地埋进枕头堆里,脸庞压着手机的屏幕,紧紧地抓着床单,脚尖绷直。
从他平稳如深渊的声音里,我仿佛能听到凉凉的手掌摁在我的后腰上,滚烫的呼吸喷到我的小腹上。有绳子打结抽出时带风声的摩擦,有项圈的链条被拽紧的寒光。
结束了那通直到凌晨三点的电话,发现手机屏幕上都黏上了皮肤的纹路,而床的那头被我湿出了一个人印,是我陌生又熟悉的,两个人交战激酣后都会产生的勋章。
有那摊水渍陪着我,我竟然睡着了。
睡醒后,我发现他就是世界上那个和几乎一摸一样的,男版的我。
我和他有一模一样的神奇家庭组成和一模一样的脾气的老爸老妈,喜欢一模一样的书籍、景色和歌。
十二月底,我在长沙开年会。出租车上,我接到他的电话:“我好想见到你,我已经忍不住买机票了,你一回家就可以见到我了”。
如果说有一根带链条的项圈,一端系在我的颈间,一端牵在他的手中的话,我仿佛听到了上帝使坏,故意收紧链条的声音。
我要上班,他要上学,繁忙之中只此一夜。我们完全没有商量要做什么,他背着双肩包就来了,浓夜里的身影从天桥上冲破星河跨越大半个中国飞奔而来了。
他说:“我也没想好来找你做什么,可是只要见到你,哪怕什么都不用做”。
我和他并排一夜未眠,自此不那么讨厌两米宽的双人床了。
第一次见面
03 “虚拟调教”
我越发怀疑自己就是个叶公好龙的“假M”。
打我,手还没落下,刚碰到汗毛就龇牙咧嘴嗷嗷喊痛;
训我,不服气的我能点燃祖安之魂,恨不得和S当场对骂:我爸妈都不敢对我吆五喝六,你个S又凭什么?
但是说我不喜欢SM,那是不可能的。
喜欢到看见漂亮的鞭子就能脑补出虐恋公主、幽禁城堡的大戏。我喜欢的SM好像就是虚拟的,喜欢那些带着汗水和喘息的画面,喜欢又痛又烈的虐恋情节,喜欢电影、小说和漫画,喜欢少女眉头紧锁的脸。
我时常怀疑,喜欢SM的是我的脑子,而不是身子;
我也时常想,成年人的世界已经够苦了,SM如果是甜的就好了——看起来凶巴巴的S只要你一委屈,就扔了鞭子,急急忙忙揉着问打疼了没有就好了。
其实成年人就算被现实打得很痛,也根本不会有人来关心你疼不疼的。相比起来,SM甚至比生活温柔多了。
我的男孩子眼睛小小又乐天的样子,好像表情包“秃比鸭”。我画我和他的表情包,我是小兔,他是小鸭。
表情包作者画的秃比和我画的表情包
我一天要打三份工,律所,公众号,给48号撰稿,被三四个甲方爸爸一齐毒打。本来好端端地陪着笑脸,到夜里看到秃比鸭的漫画,竟然大哭了起来。
“我可好像这只小青蛙啊,被难缠的客户欺负,生活还有无穷的小麻烦,本来满满的电量消耗到完全没有了,我好累啊,好累啊······”
“没关系,你看小鸭就是来安慰小青蛙的啊,好吃的,好玩的,电量又满满了!”
那天开始,我在律所那方小小的工位上,冒出了鲜花,零食,牛肉罐头,奶茶,水果捞。
白天的辛劳是苦的,滋味是甜的;入夜的孤单是辛的,电话里的幻想与重口味是辣的。
他在视频里说:“那我们把小兔扔到地板上,前胸贴着凉凉的地砖,屁股靠着冰冰的墙,不乖就用脚踩住,顶嘴就踢得滚来滚去,好不好呀?”
我大脑里的氧气已经因为飘飘然而变得稀薄了,那些共同的幻想让我颅内糕巢,身体随着沸腾的血液紧绷、挛缩,我脱口而出:好。
他再来找我时,我故意订了一间有地台的房子,上面铺着垫子,兴许可以完成让我兴奋的,“扔到地板上”的幻想。
可是他戳了戳垫子的厚薄,说垫子太薄,地上太凉,你还是乖乖进被子里去吧。
“哈哈,原来你也是嘴上说得比谁都凶,玩得比谁都大,花样比谁都野,实际上什么都舍不得玩,就知道心疼的‘假S’啊!”
我们的所有调教都是虚拟的,虚拟的调教里什么都敢玩,没有疼痛,没有危险。可是一到现实里,谁都心软了。我也不知道我玩的SM是真的还是假的,只知那一点点微薄的快乐和温暖是真的。
04 “我只要看着你的眼睛”
我的朋友闻讯,都嘲笑我:
都说网调是自欺欺人,你这个多年资深选手,怎么又回到新手村了?
我的“虚拟调教”是网调吗?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不需要做任务,不需要拍照,不需要露出身体,不需要拗姿势。
我只用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从被子里露出个脑袋,看着屏幕里他的眼睛,然后两个人随着语言开始天马行空,进入一个幻境,然后像大梦一场一样,脑子里的琴弦被一根一根扯断,发出迸裂的声音。然后闭紧双眼,大汗淋漓,嗅到泥淖里开出妖冶的美人蕉的香气。
我是一个事后就断电的人,拉着被子翻到另一头去,草草地说:我想睡啦。
“嘻嘻,那小兔快睡吧,兔宝贝累啦。”
“小兔不说话是又气鼓鼓了吗?小兔看这个笑话!”
“小兔今晚出差看见星星了吗?来听我弹琴唱首歌吧。”
我就是那个贪心造梦,又草草撕碎梦境的人,可是我的男孩子从不生气。
就当我是一个假M吧,既强势又贪心;
他可能也是一个假S吧,既心软又柔情。
ending
有一个理论是这样说的:”SM是一种很有趣的X行为,其中大脑在充当最重要的X器官。“
我拍拍自己这颗胡思乱想的小脑瓜,觉得此话在理。比起痛彻心扉,SM更能让人忘却孤寂。于是疼痛不一定要是真的,但是挥别孤单一定是真的。
微信上线了拍一拍功能。
我收到的第一条拍一拍是这样的:
“奶小鸭‘拍了拍’奶小兔”:让我看看这个昨晚翘着屁股就睡死过去的小脏兔今天有没有开心?
我下意识地揉了揉屁股,回复:有的呢!
让我沉迷的SM是假的,可这有什么关系呢?
• 完•
好甜好甜好甜好甜
意外而又冥冥之中的相遇,相识,相知,男主女主现实与虚拟的反差,正好验证了sm的诱人之处。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遇到即是最好的安排。喜欢博主的好文,有温度,有内涵,有思想。抛却凡尘俗世观,意随心动即可行
小兔子好可爱
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