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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60岁的读者和我聊了聊BDSM字母圈

一位60岁的读者和我聊了聊BDSM字母圈

第一件事

最近发生了几件触动我的事。

第一件事是不久前有一位60多岁的读者联系到我,想和我聊一聊“老年的”、“婚姻外”性行为。

很显然,作为一个风华正茂的秃头年轻人一位60岁的读者和我聊了聊BDSM字母圈,这个议题触及到了我从未思考过的领域,所以全程我基本上只能“嗯嗯嗯”和“是是是”。

这位读者说,他的配偶已经过世了,考虑到新的婚姻会带来许多麻烦,而且他自己比较向往独立,尤其是财产方面,所以他一直没有再娶,他宁愿把自己的财产都留给孩子们。

但是他有性的需求。不仅仅是性的需求,而且是“性愉悦”的需求。他告诉我他有BDSM的情节,他的性幻想对象常是“年轻的、处于SM情景中的楚楚可怜的女性”。

他曾花钱请过年轻的女生满足他的“幻想”,后来被子女发现,差点没和他断绝关系,说他“丢人丢到祖坟冒烟”;后来他实在不知道这份欲望该如何排解,和谁都不敢说,一讲就被唾弃、被指责,所以就想到了联系我,不求有什么解决办法,至少可以倾诉一下心里话。

第二件事

第二件事情是,我在某App上看到一对新婚的夫妇,他们公开地分享了自己的BDSM经历。从如和对传统的婚姻角色失去兴趣,到将BDSM引入婚姻生活,第一次将对方的眼睛蒙住,第一次轻打屁股的刺激……

这对夫妇通常在结束BDSM的旅程后会躺在一起,愉快或满意地讨论刚才的经历,有时也会分享彼此出现的新幻想。

他们的分享获得了一众祝福,被评论区视为健康、懂得尊重、善于沟通的夫妻,我也没忍住用小号去羡慕了一波。

性阶层

这两件事发生在不同的时空,但若将它们联系起来看,似乎会看到截然不同的“性视角”。

我们会发现,年轻的、异性恋的性,我们是允许它更多元、更复杂的。或是愉悦、或是痛苦、或是浪漫、或是乏味,他们可以去谈论自己多姿多彩的性经历而不被指责。

但别的性似乎不行。例如“老年的”、“同性的”性,则会被人厌恶,受人指责,不会有讨论其多样性、或是愉悦性的可能。

这让我想到了盖儿·鲁宾(Gayle Rubin)的“性阶层”理论:她认为现代社会基于一套性道德观念,将性活动分成了许多等级。位于金字塔顶端的是“异性的”、“婚内的”、“以生育为目的的”、“单配偶的”性行为,其余的性行为则依据距离这一标准的远近程度,受到程度不一的污名和歧视。

根据这一行为准则,性行为被划分成了“好的性”和“坏的性”。

一位60岁的读者和我聊了聊BDSM字母圈

在历史上的性别运动中,大致分为两种斗争方向,一种是想办法去挤入“好性”的范畴中;另一种方法则是去质疑“好性”与“坏性”的评价标准。

例如我们最熟悉的“同性婚姻合法化”,就是属于前者。2015年的Obergefell诉案,美国大法官安东尼·肯尼迪(Anthony Kennedy)在解释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文件中写道:

“没有什么结合比婚姻更深刻,因为它体现了爱、忠诚、奉献、牺牲和家庭的最高理想。在形成婚姻联盟时,两个人变得比以前更伟大。”

 

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大法官的眼里,“单配偶制”“奉献主义”依旧是被当做“好性”的标准,只不过是“同性婚姻”相较于其他边缘关系,率先挤进了“好性”的范畴。

一位60岁的读者和我聊了聊BDSM字母圈

安东尼·肯尼迪(Anthony Kennedy)

 

这也同样解释了BDSM中为何会出现“好BDSM”与“坏BDSM”,与“好性”更接近的BDSM行为被视为“好BDSM”,例如上文提到的新婚夫妇的例子,他们是“忠贞的”“一夫一妻的”“异性的”,因此能更多地被包容,更多地收到大家的祝福,认为他们去追逐性的多元欢愉是无罪的。

相反,与“坏性”更接近的BDSM行为被视为“坏BDSM”,如上文中所提到的老人,他的BDSM行为是“跨龄的”、“可能存在交易的”、“自私的”;因此即使是幻想,也是被视为罪恶,会被唾弃和抵制的。

性道德的进步

但这样的“好性”和“坏性”的区分标准真的没有问题吗?

让我们忘掉这个标准,举一个例子,大家凭直觉来判断谁好谁坏。

一位男性A,看上了一位女性B,在不断追求之后终于获得了B的认可,走进了婚姻的殿堂。但结婚之后A露出了本来面目,不断地贬低B,给B灌输服务自己的思想,并拍摄B的Sex隐私照片发给朋友,上传到网站,对B声称自己有权这么做。甚至B只要有不同的意见,A就会想尽办法恩威并施,给B洗脑直至服从。

这位B,也是很久之前我的一位读者,来找我倾诉的对象。

在这一例子中,A和B的关系也是一对一的、是异性的、是非跨龄的,符合社会标准下的“好性”的范畴。但我相信大家用直觉就能判断,A和找我聊天的60岁读者,谁更应该被唾弃,被否定。

盖儿·鲁宾(Gayle Rubin)认为,在社会的高速发展之下,“好性”与“坏性”的判断标准也应当与时俱进,不应停留在原始阶段。

她认为,符合现代标准的性道德评判体系应当是:彼此的对待方式、彼此的愉悦程度、是否具有强迫性?是否相互尊重?是否影响到他人?以及关系提供的愉悦的质量。至于是同性还是异性、老人还是年轻人、性怪癖还是香草、都不应该成为评价关系好坏的依据。

我对此深表赞同。

78岁的性

在这位60岁的读者找我聊天之后,我去寻找了一些相关议题的书籍看。在Greengross所著的《生活、爱与衰老(Living, Loving and Aging)》中,我看到了一个戳中我内心的故事,我把它当做今天文章的结尾。

一位名叫普莱赛的78岁女性,购买了一个女性震动棒,但她的老花眼让她看不清说明书,也搞不明白震动棒上的各种按钮。

于是她走遍了她城市里的所有成人用品店,问店员,“有没有可以让我在不戴老花镜时也能使用的震动棒?”

有的人以为她在录一个综艺节目,有的人以为她在故意找茬,总之,没有人认为这位78岁的老人真的需要一个震动棒,也没有人愿意认真解决她的需求。

但普莱赛对此则表现地非常宽容和乐观,她说:

“没有人在意老人的这方面需求,毕竟到了我这样的年纪,已经被认为是该死去的年纪了。但我还是有自己的方法可以完成(性需求)……这很棒,不管别人怎么认为,我认为这很棒。”

– 完 –

参考资料:

[1] Rubin G . Thinking sex: notes for a radical theory of thepolitics of sexuality[J]. Oftalmologicheski Zhurnal, 2012, 30(7):543-5.

[2] 格林格罗斯 W,格林格罗斯 S。生活、爱与衰老:晚年的性关系和个人关系[J]. 1992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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